2024年4月17日，山西大学哲学学院“会通论坛”邀请清华大学心理学与认知科学研究中心蔡曙山教授，在学院225会议室作了题为“逻辑与思维认知”的学术报告，报告由我院周北海教授主持。

本次报告的核心思想是：在认知科学的背景下，重新认识逻辑与思维的关系，思考逻辑学应该结合心理主义还是结合认知主义?蔡教授的观点是仅仅在逻辑学中增添心理主义是不够的，结合认知科学才能支撑逻辑学未来的发展。在本次报告中，蔡教授通过解释人类认知五层级理论，介绍了逻辑与人类认知的关系，特别是思维认知与逻辑的关系，论证了为什么说结合认知科学才能支撑逻辑学未来的发展。

一、心智进化论和人类认知五层级理论。

在这一部分，蔡教授先是介绍了三大进化论：物种进化论、基因进化论、心智进化论。前两种都是从普遍性的角度来解释人的进化，无法回答个体差异性的问题。为了回答个体差异性，蔡教授提出了心智进化论，从认知层面来解释人类心智的进化。

接着，蔡教授用人类认知五层级理论解释了人类心智进化的方向：

蔡教授提到，动物只有低阶认知，而人类区别于动物就在于发明了语言，因此形成了语言认知、思维认知、文化认知等高阶认知。低阶认知决定高阶认知，高阶认知反过来影响低阶认知。因此，蔡教授强调是语言决定逻辑(思维认知)，而不是逻辑决定语言。人的认知是以语言为基础，思维为特征的，语言与思维形成知识，知识积淀成文化，文化认知是最高层次的认知。人类认知五层级理论的建立，使得认知科学有了独立的研究对象——心智(Mind)、独立的研究方法——科学实验、社会调查、逻辑论证等，使认知科学从交叉学科转变为单一学科。

二、五层级认知与逻辑。

这一部分是本次报告的核心，也是蔡教授论证认知科学可以支撑逻辑学未来发展的主要论据。第一层级，神经认知与逻辑(左右脑分工与逻辑)。蔡教授指出，大脑(神经)是人类认知的工具，因此探索人类认知的奥秘先从大脑开始。蔡教授通过介绍著名的“裂脑实验”及其实验结果(即：人的大脑分为左右脑，左右脑分工不同但相互影响;左脑主要负责语言、理解、逻辑思维等，处理少量信息且慢速低效;右脑主要负责图像、记忆、直接记忆等，处理大量信息且快速高效)，指出，从左右脑分工的角度看，逻辑不可能脱离心理，因为人的左右脑是相互影响的，弗雷格的逻辑主义，在这种解释下根本行不通。但是，弗雷格的逻辑主义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是为数学寻找根基而建立的逻辑理论，因此将心理因素从逻辑学中剔除出去有一定的原因。今天，逻辑学重新接纳了心理是因为我们认识到逻辑是头脑中的东西，逻辑和逻辑学是不一样的，逻辑学是可以改变的。

第二层级，心理认知与逻辑。在这一部分，蔡教授用著名的“沃森实验”说明心理因素对逻辑推理的影响，用实验的结果驳斥了弗雷格的逻辑主义。“沃森实验”的核心特点是选取没有受过逻辑学训练的被选者，凭借本能在多种推理形式中选择一个能够接受的推理形式。实验的结果是，被选者百分百支持的的推理形式与逻辑学中的“MP”(分离规则)完全吻合，而其它的推理形式则会根据被选者的不同而获得不同的支持率。因此，蔡教授认为，“MP”规则不仅只是一条逻辑推理规则，更应该是一条先天的推理规则;而其它的推理形式则会受到各种心理认知因素的影响，甚至会反转推理结果。于是，蔡教授宣称，“沃森实验”充分证明了心理因素在推理过程的重要作用，弗雷格所说的不涉及心理的逻辑主义是令人怀疑的。

第三层级，语言认知与逻辑。蔡教授提到，语言是人类认知的基础，语言又分为语法、语义和语用，三者都与逻辑学有关。语法分为词法和句法，乔姆斯基认为句法结构是无关内容的语句结构，与逻辑推理追求的形式结构正好相同;语义加工和逻辑学中的意义理论密切相关。现有的几种逻辑语义学：真值函数语义学、模型论语义学、形式语义学，都是某种特殊的语义加工理论;语用学是将语言与行为联系在一起，将语言看作一种行为力量，因此“说事”就是“做事”。蔡教授提到，如果说三段论是关于名词的逻辑，命题逻辑是关于联结词的逻辑，一阶逻辑是关于谓词的逻辑，那么语用逻辑就是关于动词(行为)的逻辑。

第四层级，思维认知与逻辑。这一部分蔡教授先是解释了逻辑与逻辑学是不同的，逻辑是头脑中的东西，而逻辑学是一种理论，是可修正的。因此，今天我们完全可以根据学科发展的需要将心理和认知的因素添加到逻辑学中。其次，关于逻辑与思维，概念、判断、推理与认知的关系，蔡教授认为，逻辑是思维中的东西，概念是思维的起点，判断是思维的基本形式，推理是思维的核心，它们与思维认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思维包括的不仅仅只有逻辑学。今天，通过心理学的实验，我们已经证明了思维还包括决策和无意识的思维等。因此，在蔡教授看来，逻辑仅仅是思维的一种形式，换句话说，逻辑认知仅仅是思维认知的一种形式、一个领域。

第五层级，文化认知与逻辑。蔡教授主张，文化认知是人类认知的最高层级，最可以解释人类行为的差异性。蔡教授用他近来在山西游览所见的各种文化现象，解释了中国文化的特征，说明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性，佐证了文化认知对逻辑的影响作用。

最后，蔡教授总结道：逻辑是头脑中的东西，是左脑的功能，是思维的一种形式;而逻辑学是一种理论，是可以修正的，学科的发展要求我们对传统的逻辑学(数理逻辑)进行扩充。人类认知五层级理论就是在认知科学的背景下，通过对人类心智的探索，对“逻辑活跃在人类认知的各个环节之中”这一观点的证明。传统的逻辑学理论只是关于数学的逻辑，根本无法解释日常生活中的种种推理。蔡教授认为，弗雷格将心理因素排除在逻辑之外是做不到的，因为人的认知本身就是左右脑相互交织的，左脑的逻辑与右脑的心理始终是相互影响的，逻辑只是思维的一种方式，它与人类认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在继亚里士多德和弗雷格之后，在认知科学的背景下，为了解释人类思维的特性，我们应该开始建设新的逻辑理论，即认知逻辑。

本次报告生动而精彩!在场师生与蔡教授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在认知科学的视域下如何看待逻辑与逻辑学，既可以澄清传统中对逻辑与逻辑学的理解问题，又对未来逻辑学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启发作用。就像蔡教授所说的：“人类心智的奥秘，是上帝最后的秘密”。在人类心智进化的五层级理论中，逻辑的身影无处不在。因此，扩充逻辑学研究的领域，丰富逻辑学研究的成果，既是我们逻辑工作者的应有之义，也是解锁人类心智奥秘的重要路径。

山西大学哲学学院 卫杰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