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转自：中国社会科学网

2024年6月22-23日，山西大学哲学学院“任之讲堂”2024年春季学期第四讲、第五讲（总第51、52期）特别邀请首都师范大学/浙大城市学校陈嘉映教授作题为“天之苍苍其正色邪——何为事物的真相？”的线下学术报告，山西大学哲学学院梅剑华教授为点评嘉宾，江怡教授主持。

江怡教授主持讲座

报告起题于“外部世界是否存在”的根本追问，渐次分析和批评贝克莱、康德与海德格尔的相关论述，以表明问题的困惑来自“认知主体在世界对面”的传统认识论主体预设，主张“在世界之中存在”的认知方式，并最终试图给出一种与言说相关联的实在与真相的恰当理解。

陈嘉映以“外部世界是否存在”的追问开始，探讨了贝克莱、康德与现代理论的相关论述。贝克莱主张我们的认知从来没有超出我们的感官，他虽然承认外部世界存在，但这一承认实则是为了证明上帝的信仰。实际上，近代的英国经验论对在感官之外的存在，轻则加以怀疑，重则直接否认。为了证明外部世界的存在，康德“论证”或“悬设”了“物自身”的存在，这种“预设”在陈嘉映看来是无用的。而现代的各种科学与哲学理论，无助于对“物自身”的认识。

陈嘉映教授讲座中

陈嘉映随即探讨认识论的主体问题，强调我们“在世界之中认知”。在英国经验论看来，认知是被动的，康德理论的目的在于将认知主体的被动变为主动。在陈嘉映看来，康德的拯救是失败的。海德格尔主张“外部世界存在”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能够问此问题的“此在”本身就“在世界之中存在”，且只有在世界之中发问才有意义。陈嘉映总结道，传统认知者面对世界认知，此在在世界之中认知。康德试图说明先验的认知形式，无论如何研究这些认知形式，都无法认识世界的本来面貌。这便是康德失败的原因。陈嘉映认为，我们的认知形式都与我们的生存、历史相关。

接着，陈嘉映指出“在世界之中认知”带来了新的困惑，诸如感知多样性、感知相对性、欲望与生存方式多样性等问题，乃至后现代主义直接主张没有认知真相，海德格尔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摧毁了问题。对这些困惑的探讨由此转向了基于言说对实在与真相的回应。

陈嘉映教授讲座现场

陈嘉映以“看到一头鹿”展开了讨论。当一个人说“你看到了什么”时，有两层意思：（1）我看到了一头鹿，（2）我看到了一些颜色、线条和斑点。这涉及到的并非谈论“这是一头鹿”时的“语词的同一性”、“物体的同一性”，而是事物如其所是，与我们的认知无关，即并非“A="""B”、而是“A=A”的同一性。在讨论“是否看到一头鹿”时，鹿本身总是已经被带出。

陈嘉映区分了信号与语言。信号是混在一起的，对应祈使部分，而语言是分环勾连的，对应陈述部分。当人有了分环勾连的语言，能够陈述所是时，便能把世界之所是与他的欲望割裂开来。陈嘉映探讨了实在的两层意思：（1）实实在在，起作用；（2）如其自身所是。人能够认识世界的真相，是因为人能够认识“事物”的真相，它只有言说者才能认识。只有作为言说者的人才有世界，是语言揭示了、给出了“是/存在”。陈嘉映接着讨论了“真相”。“真相”不以任何人的认知为转移，但总需要有人认知，“相”把物的样子与物自身连在一起。与之相应的是“标准相”，它是为了某一特定的目的提供一种方便，并非绝对的“相”。这区分了基于目的设定的不同（如天之正色），和由于缺陷导致的不同（如玫瑰的正色）。

最后，陈嘉映总结道，语言的使用者可以把“事物是如何的（陈述句）”和“我们应当如何做（祈使句）”分开。心智成熟的一个标志在于，越来越多地使用陈述句以探究事实。这正是人类与人类社会“为真理而真理”的独立任务，它已经与我们特定的生存处境与需求割裂开来，但并不与一般需求相分离。

梅剑华教授点评

在互动答疑环节，听众提出“如何解释外部世界之中的事物存在？一种内在的认知模式一定需要理由吗？”“是否能够从海德格尔对时间的理解的不同来区分他与传统认识论之间的不同？” “托言说者’和‘定义活动’应当如何理解？”“‘语言给出实在’中的‘语言’应当如何理解？”“分析哲学与大陆哲学之间的鸿沟是否能够跨越以及是否需要跨越？”“哈曼的‘工具实在论’回到物自身给出了对‘实在’的理解，应当如何理解您的‘实在’与哈曼的‘工具实在论’之间的张力？”“技术塑造的人工感知和人类天生的自然感知存在根本性的区别吗？”“熊林将《存在与时间》重新翻译为《是与时》，应当如何理解这种重译？是否前者更能翻译海德格尔的人类学倾向？”“您说我们是在讨论一个具体问题的时候才会讨论一个具体的定义，比如在具体的情境中讨论天才，可能会追问‘天才’的具体定义，那么，‘这是天才’和您讲的‘这是鹿’两个陈述句给出的实在性是处于同一个层级吗？”等问题。

陈嘉映教授一一作了详细回答，最后与老师、同学们热情合影，并为听众们自带的书籍签名。

两场讲座均采取了线下的方式，在山西大学哲学学院学术报告厅举办。讲座累计持续四个小时，吸引了800余人次参与，报告厅内听众反响热烈，纷纷表示受益匪浅。

（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 伏其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