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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回顾丨徐英瑾:日本哲学家户坂润基于“今日”的双面相理论

发布时间:2024-07-09

图文转自:中国社会科学网

2024年6月23日,山西大学哲学学院“任之讲堂”2024年春季学期第六讲(总第53期)特别邀请复旦大学哲学系徐英瑾教授作题为“日本哲学家户坂润基于‘今日’的双面相理论”的线下学术报告,山西大学哲学学院陈敬坤教授主持。

讲座开始,徐英瑾首先对日本哲学家户坂润(Tasaka Jun)作了简要介绍。户坂润是日本京都学派的外围成员,且是其中的少数左翼学者之一,同时也是二十世纪上半叶日本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尽管部分西方评论者已经将其视为与卢卡奇、葛兰西、霍克海默一个等级的“新”马克思主义者,但目前我国学界对于户坂哲学的研究还都相对边缘。本次报告将讨论户坂哲学的一个核心问题,即他的“空间”理论是如何同时具有现象学与历史唯物论这两种貌似彼此冲突的性质的。

陈敬坤主持讲座

徐英瑾指出,研究空间问题的学者不在少数,如马克思主义哲学传统中的亨利?列裴伏尔(Henri Lefebvre)、大卫?哈维(David Harvey)等人。相比之下,户坂润空间理论的特点是,它不仅语言清楚明白且足够哲学化。户坂润的空间-时间理论有几个核心要点。第一,户坂润认为空间性要比时间性源始,像胡塞尔、海德格尔那样预设时间性的问题更本源乃是错误的;第二,空间性具有现象学与物理主义两个面相,但其中物理主义面相具有更枢纽性的地位;第三,空间性与时间性的结合方式乃是“今日”,而不是传统时间论所说的“(作为瞬间的)当下”,这能够方便我们在保持现象学和分析哲学优点的同时,又能顺利引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说话方式,最后呈现出一种不产生内部矛盾的综合。第四,“今日”的双面相特征可以引导到对很多问题的讨论,比如户坂润的历史哲学和政治哲学都与此有关。

徐英瑾在讲座中

传统时间观认为,时间比空间更源始,例如在笛卡尔哲学中,“我思故我在”将我思放到比所思更高的位置,所思作为一种物质性的东西具有空间的网联性,但我思只能在时间中展开,因此我思的这种源始地位实际上能够证明时间的源始地位。尽管笛卡尔哲学在海德格尔那里遭到了批判,但是海德格尔的著作仍以《存在与时间》为题,强调此在的决断以及“向死而生”的一种面对未来的谋划,把时间当做一个更重要的维度。

徐英瑾指出,户坂润明确反对这一观念,认为意识不是以连续的方式流动,而只是以量子跃迁的方式移动,并且意识中的时间(即现象学时间)并不存在。徐英瑾解释了户坂润对此的论证。基于“流”之隐喻的时间在本质上就是一个数学上的连续统,因此,时间中的这个点与那个点之间就没有任何质的区别,这一点在“飞矢不动”悖论中体现得很明显。但是,既然现象学时间乃是心理学活动展开的场所,那么,心理学活动之间的差别就不可能是纯粹量的(而不是质的)差别。所以,心理学活动就不能以作为纯粹之流的现象学时间为自己的居所。由于为心理活动提供居所乃是这类现象学时间的基本功能,因而,我们不妨将对于此类现象学时间的哲学设定彻底删除。

不过,上述论证并不意味着一种并非基于“流”之隐喻的时间是不存在的。在户坂润看来,它可能以一种“量子跃迁”的方式存在,或者说,时间的演进是以“从一个话题突然转向另一个话题”的方式展开的。因此,时间活动又具有一种朝向“事”的面相,这种面向体现的是质的规定性而非量的规定性。对“事”的参与又往往是“具身性”的,因此,对于时间性问题的讨论自然会将我们引向使得身体活动得以可能的空间性。

通过分析了户坂润的一段有关“DA-性格”即“此性”的文本。徐英瑾指出,户坂润的日常空间的“此性”具有一种特定的客观性。户坂润认为,海德格尔对“此在”的分析表明他仍然没有把对“物”的朝向性作为一个核心问题来讨论。“此性”的客观性体现了户坂润的“唯物主义”立场的准现象学特色。

徐英瑾指出,户坂润关于“今天”的哲学是上述立场的具体化。无论是在日语还是在汉语中,“今”的覆盖范围都有一种根据实际需要而被随时延展的特征,这使其更接近于空间性。与“今”相比,“今天”的空间性特征更加明显,因为我们显然是根据钟表的运作与昼夜(即地球的自转与公转导致的白天与黑夜的必然交替)的替换来界定“今天”与“明天”之间的界限。并且“今天”在人类整个劳动历史中具有基础性分工意义,这使得户坂润意识到了“今天”对于劳工阶层的日常实践的基础性意义,以及“今”或“现在”对于处于不同阶级地位中的人所具有的不同意义。由此可见,户坂润一开始就在他的时间哲学和空间哲学之间准备好了接口,便于讨论阶级分析、劳动差异和权力问题。

根据以上分析,徐英瑾总结了户坂润的真正哲学路线图。他首先从观念论版本的现象学入手,指出那种基于“流”之隐喻的时间观并不具有基础性,日常中的时间是身体行动规划,而且这些规划之间亦有质的差异;通过“具身性”进一步质疑其在意识流中的可存在性,由此引出空间相对于时间而言的原始性;通过引入“物质”概念进一步强化空间叙事的基础性;强调“物质”的日常实践性,将“物质”之间质的差异与“空间”片段之间质的差异整合成一个统一的物质-空间叙事;利用物质-空间叙事反向重构一种新的时间叙事,由此构造出一个充满内部异质性的“今天”叙事;利用不同“今天”叙事之间的天然异质性,引出使得这种异质性得以浮现的阶级差异问题;通过阶级差异的问题的凸显,使得户坂润自身的空间论可以自然承接经典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分析。

徐英瑾认为,户坂润的奇特现象学方法更类似于黑格尔的方法,而非胡塞尔。胡塞尔悬置了一切超越性的设定,直面“括号”里留下的纯粹现象,黑格尔则反之,从最基础的现象开始攀爬,试图一步步从中找到超越这些现象的更超越的现象,以至达到囊括一切现象的“绝对知识”。相比于悬搁,这种方法可被称作“提示”。户坂润也采用了这种“提示”的方法,“今天”理论中诸多可以被品味的元素都以浓缩的方式体现在“今天”的场景之中。徐英瑾认为,我们也能用日本战后著名分析哲学家大森庄藏的“叠加描绘”(重ね描き)概念解释户坂润的策略,这一话术很好地阐释了现象学语言、日常语言以及科学语言这三层语言之间若隐若现的关系。

讲座中,徐英瑾还结合东汉哲学家王符的有关思想对户坂润的“今日”理论做出评价。徐英瑾指出,王符在《潜夫论》中使用了“工时”或“工作日”概念,其本质是用抽象的数学理性去核算时间,背后的哲学意蕴与基于天人感应学说的主流时间哲学完全不同。徐英瑾认为,与当时主流的年号系统相比,王符的时间观虽然只与“日出日落”自然现象规定的工作时长有关,客观上边缘化了基于帝权的年号计时体系,但可以基于数学理性对其加以“中立化”操作。这反映了广大劳动人民与基层小吏管理日常事务时所天然具有的对时间的态度。这种观点也预示了二十世纪户坂润基于工人阶级的时间意识而提出的新时间哲学。

此外,徐英瑾还分析了户坂润的理论在媒体哲学中的具体运用。户坂润肯定了电影对于视觉基础性地位的强调以及对于反军国主义洗脑的意义。

最后,徐英瑾指出,外国马克思主义研究应当包含日本。偏向欧州大陆哲学倾向的户坂润哲学话语非常清晰,有分析哲学的味道。京都学派与西方哲学的思想交流深度可能超过同时期的新儒家,但同时期的中国哲学家们在分析的意识上则领先于日本。

徐英瑾在回答问题

互动环节,同学们踊跃提问,就“日本马克思主义是否具有建构性特点”“户坂润持有何种历史观”等问题展开深入讨论。徐英瑾为每位提问的同学赠送了自己的新书《哲学与战争:京都学派六哲人思想素描》。

本场讲座在山西大学哲学学院学术报告厅举办,持续了两个小时,听众们反响热烈,纷纷表示受益匪浅。

(山西大学哲学学院 任梦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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